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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在记录当下的中国文学

1998-02-25 来源:中华读书报 本报记者 赵晋华 我有话说

成千上万的文学出版物

令专业评论人士

哪怕进行粗浅的翻阅

都已不可能

那么

谁来搭建

文学与百姓之间的梯子呢

90年代的中国好像每天都发生着令人瞠目的激烈变化,而“专栏批评”这种名词大概也是在近年来才被大多数人意识到。专栏批评的出现是与报刊的数量有密切关系的,在一个传媒的时代,专栏作家愈益显示出其重要性。他(她)们不再关心这个主义那个理论,而是在散漫的心境、轻松的文字中结构豆腐块样的文章,比起那些严肃正经的学院派批评家似乎更接近文学的本真。甚至有一种舆论认为,专栏批评更能迅速地反映当下的文学创作。

记者近日采访了京城颇有名气的专栏作家赵为民。据她介绍,她是从1993年开始写专栏的,最初写过影评之类,两年之后集中在新书评论上,曾在数家报纸同时开几个专栏,目前主要专注在《北京青年报》、《文汇报》介绍文学期刊上的新作品,并在《北京晚报》每月介绍一部长篇。

问赵为民怎样认识自己的这种写作,她说:“我这种文章可以叫‘快餐’,我所希望的是普及,现在是传媒的时代,应该向老百姓倾斜,侧重于大众化。我的文章是让文学作品和老百姓之间有个梯子,我只是分析作品,告诉读者作家想表达什么,让读者看清作家在干什么。我觉得这个工作是有意义的,我对它有兴趣,这是刺激我写作之处。”

写专栏最大的困难是什么?她回答:“我想尽力摆脱文学圈子,使自己既不是评论家,也不是作家,而尽量保持一种‘独立评论家’的姿态和童言无忌的心态。作家在写作时,并不考虑评论家怎么说,所以评论家也不用考虑作家的看法,和作家拉开距离。个性化的批评和实际利益的获得有时是会冲突的。”

专栏文章出手快、反应快,同时意味着没有深沉积淀,和学院派批评家有很大不同。那么赵为民怎么看这种区别?她说:“我一开始是玩票。我知道自己有欠缺。我很向往学院派批评家的内功,对他们的工作心存敬意。学院派的东西需要有更深的思考和更系统的理论,那种长文章的写作对豆腐块的文章肯定是有补益的。”

赵为民对自己的写作有相当清醒的认识和客观的定位。而学院派批评家又是如何看待专栏批评呢?

北京大学中文系洪子诚教授是个治学严谨的学者,洪先生说:“近年来,专业性的批评文章数量太多,在文学杂志中占的分量太大。我主张报纸上开设专栏批评,或随笔性的批评、自由的批评、印象式的批评,叫什么都无妨,这些名词都不是很严谨的概念,只是相对学院派批评或理论框架明显的一种称谓。现在有独立个性、有自己风格的专栏批评还是比较少,赵为民的文章不错,简短、活泼、能逼进对象的真象。”

您是否愿意尝试这类写作?是否觉得这类文章太小呢?对这个问题,洪先生笑答:“这里没有等级之分,只是精力不允许,教学任务太重。写专栏批评并不容易,看起来三言两语,其实要看大量的作品,也需要广博的知识。它的好处是不一定固守某种理论方法,比较灵活,也容易建立批评的权威,类似于现代文学史上李健吾先生的文章。中国需要这类批评。”

在文坛相当活跃的作家徐坤,一向被称为“学人作家”,现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,她的“两栖”的写作状态可以更全面地评价专栏批评。她认为:在一个信息爆炸、资讯急遽大量涌入的时代,每个人的信息滤取功能都遭受到了空前的考验,即便是最有才智的大脑也禁不住无休止的纷至沓来的符号的轰毁。就文学读物方面讲,全国每年成千上万份的期刊出版物,在数量上就很是令业内评论人士头疼,连想要进行粗浅的翻阅都已经成为不可能。这时,权威选刊及其专家时评的出现就显出了其重要。目前就我所见到的报章上的时评专栏,有赵为民的周评,《作家报》的“子干速递”及李敬泽的“野狐禅”月评,《文艺报》上贝佳、洪治纲、王干撰文的“我看头条——擒贼先擒王”专栏,这些都是一些很有特色的评论。比之于学院派的批评,它们具有思维敏锐灵活机智的特点,与当下文学创作的衔接十分紧密,追踪迅速,反应迅捷。可以说,专栏评论做的是最基础的信息筛选工作,在评述作品和讨论问题时注重直觉与感性,因而成为当下文学评论中最具文采和美感的那一部分,提供了最基本的阅读指南;同时,又因其保留个人趣味,极具个人化姿态而引人入胜,激起寻读原著的兴趣,深受读者和作家们的青睐。从另一方面说,时评专栏所追踪记录下的,是当下的动态的文学,提供了一份基础的资料,而具体的修史工作,最终当然要由另外一批专业史家们去完成。须知,“当下的文学”与“当代文学史”并不是同一个概念,而历史,毕竟要由理性精神来最后总体贯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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